陆二爷现任陕西总督,不在府中,陆三爷和陆五爷则没有入仕,经营着陆家的产业。
陆二爷的夫人是保定陈家的嫡长女,为人精明能干,如今管着镇国公府的中馈。陈氏在一旁看着陆老夫人兴奋地打赏,忍不住打趣:好了好了,这下都知道咱家有个散财菩萨了。
五夫人张氏配合着一唱一和:可不是嘛,下次有好消息都争着抢着来报,可会比别人多得一份赏钱。
你们几个促狭鬼,连老婆子都不放过。陆老夫人为人和善,明事理,也不爱给儿媳妇立规矩,陈氏等人说起话来就没那么多顾忌,一时松香院很是热闹。
陈氏见陆老夫人心情好,趁机说道:七爷既然回来了,还得了皇上嘉奖,在京城更是炙手可热了,怕是想说亲的媒人都要来踏破门槛了。
陈氏和陆七爷先夫人陈星月都是保定陈家出来的,如今陈星月去世,陈氏宗亲就想再嫁一位陈氏女进来,以维持住跟陆家的关系。毕竟陆三爷只是庶子,陆听澜才是陆家真正的掌权人。
陆听澜三十无子一直是陆老夫人的心病,她这个儿子哪里都好,就是子嗣缘薄了些。可要给陆听澜说亲,陆老夫人却不敢擅自决定,一切还是等陆听澜回来问问才好,就没有接陈氏的话茬。
赵氏和张氏都知道陈氏打的什么算盘,不止她,全京城就没有不想跟陆家攀亲的,见老夫人不说话,也不敢提各自娘家的适龄姑娘,说起了其他事。
二夫人见没人理她,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,不免有些讪讪,低下头喝茶。
等陆听澜从皇宫里归来时已是日暮时分。陆听澜一回府就先去松香院给陆老夫人请安,然后就直奔前院书房,玄夜和宋先生已经回来了,正在书房里等他。
陆老夫人把陈冲单独留下来问话:你们七爷在南边儿两年,可有人贴身伺候
陈冲知道陆老夫人要问什么,摇摇头:七爷身边都是我和陆随在伺候。
一个都没有陆老夫人还不死心。
真没有,七爷您也知道,不是查卷宗就是看供词,哪来的功夫做其他事……陈冲脑子闪过荣茵的身影,最终也没有提。上次在船上他觉得七爷挺关心荣三小姐的,提了一嘴,七爷就已经很不高兴了,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。
陆老夫人见此,也不再多说什么,放陈冲走了。
宋先生正跟另一个幕僚孙先生说着一路的见闻,见到陆七爷进来,放下手中的茶杯行礼,跟着七爷进了里间。
陆听澜让大家都坐下,陆随泡了热茶端上来,是今年新下的蒙顶石花,茶香醇厚,唇齿留香。
一路颠簸,宋先生身体可还好陆听澜喝了口热茶,喟叹一声,问起了宋先生。
宋先生起身拱手:多谢七爷挂念,身体安好。又恭喜七爷擢升的事。
陆听澜却没有多高兴,镇国公去世后,他丁忧三年,不然早就能升至二品大员,对于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事,并没有多少期待。
宋先生接着又说起刚才跟孙先生谈论的话题:我跟玄夜在宁国府接到七爷的信后,又返回了福建,按照您的吩咐,果然又查到了一些事。
陆七爷在听到王老先生的话后,就已经对泰兴商行起了疑心,一个浙江的商行却在福建迅速扩张,吴守敬不可能没注意到。他怀疑泰兴商行与吴守敬的死有关系,就传了密信给玄青,让他们再回到福建暗中探查,这次没有自己同行,想必容易得多。
果然如七爷所料,吴守敬在死之前曾带官兵搜查过泰兴商行的铺子,据说什么都没查到。依吴守敬的为官之道,他断不会如此莽撞行事,所以我怀疑吴守敬是故意而为之。
吴守敬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,他的官职或者说是手中掌握的证据还不足以撼动泰兴商行背后的人,但事态紧急他不能再等了,为了引蛇出洞,才故意打草惊蛇。
想到这儿,陆听澜面色凝重:吴守敬寒窗苦读十余载,从一个小小的知县好不容易熬到福建布政使,摸爬滚打多年,深谙官场险恶,最懂得明哲保身。当年他表兄杨肃贪污受贿东窗事发之时,他可是早早就提交了证据给时任巡抚郑大人以洗脱自己的嫌疑。
可以说,当年能定杨肃的罪,吴守敬提供的证据起了决定作用,而杨肃又是严党势力为了渗透福建不得不除去的人。自此,吴守敬就被认为是当今首辅严怀山党派的人,一路平步青云坐上了布政使的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