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若现在觉得周礼感慨她是不是打激素坏了脑子也很正常,因为她之前的确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有过这种上头的感觉。至于原因……可能就是因为贺显谟能够连续不断地给她新鲜感吧,他给的这种新鲜感,和别的男人不太一样,别的男人可能是陪她去做一些刺激的事情来制造新鲜感,但周若平时什么都玩过了,这些手段和花样已经不足以刺激到她了。贺显谟给她的,是那种灵魂层面的新鲜感,跟其他人有本质上的区别。——贺显谟思考了一个下午之后,还是决定晚上回到家里就跟周若坦白真相。实际上他中午送周若回公寓之后就做出决定了,只是当时没有想好是今天晚上说,还是等她做完胚胎移植手术再说,经过一下午的权衡后,他选了前者。还是周若能够在知道真相的前提下去完成这个手术,这样对她来说比较公平。临下班的时候,贺显谟收到了周若的微信,她说公寓冰箱里没有酸奶了,让他回来的时候带几盒。贺显谟答应了,下班之后,去了附近的超市采购了一些东西才回去。六点半,贺显谟回到公寓。彼时,周若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做瑜伽,她往门口看了一眼,揉着肩膀问贺显谟:“东西买好了?”贺显谟“嗯”了一声,他在门口换了拖鞋,拎着购物袋去餐厅把东西放置好,这才折回客厅。这一次,贺显谟直接在周若脚边坐了下来,占了好大一片位置。周若正要做俯身的动作,被他一挡,完全没办法继续了,她索性抬起脚踹他一下,“起开,碍事儿。”“有事情跟你说。”贺显谟顺势抓住了周若的脚掌,“坐。”他力气很大,周若没做准备,被他拽得往前栽了一下,最后愣是被他搂着腰坐下来了。周若转头看到贺显谟严肃紧绷的表情,便猜到他要说什么了,她看破不拆穿,没好气地赏给他一个白眼,“什么事儿非得现在说,烦不烦。”“谢骋的事情。”贺显谟沉默快一分钟后,终于正色开口,表情比之前还要严肃。周若:“谢骋?你突然提他干什么?”“今天回来路上聊的那件事情。”贺显谟看着周若的眼睛。周若:“哦,然后呢。”“……你弟弟没猜错,是我做的。”贺显谟没有拐弯抹角,说清楚是哪件事情之后,马上就承认了,“我不想让你和他做试管。”贺显谟全程盯着周若的表情,发现她听完之后竟然没有很意外,好像也没有什么生气的征兆。“你早就知道了?”贺显谟右眼皮跳了一下,忽然反应过来什么:“你在车上那样说,是试探我。”周若没有否认,摆了个摊手的动作:“事实证明我的试探很成功。”贺显谟:“……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他思来想去都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暴露。这件事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,替他办事的人收了钱,嘴巴也很严——就算他们想说,也根本不认识周若。“我不知道啊。”周若看着贺显谟绞尽脑汁思考的模样,被逗笑了,忍不住戳了戳他的下巴。她这话一出,贺显谟更是一头雾水:“你到底知不知道?”“不知道啊。”周若仍然笑眯眯的,“周礼怀疑了一句,我就随便一问,你自己上钩的。”贺显谟:“……”所以在车上那段对话真的是在试探他,但贺显谟自认为自己当时并没有表现得很慌张,因此他不太明白:“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“唔,一开始其实没发现。”周若摸着他的脸赞扬了一句,“你现在演技还是挺好的。”贺显谟没接话,静静地等着她往下说。但周若没有直接说,而是给他卖了关子:“你要不要猜猜,我是从哪句话确定你做了这件事情的?”经她这么一问,贺显谟再次回想了一下车里的那场对话,脑子里很快出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:“因为我问你‘怎么处置’?”“猜错了。”周若遗憾地摇摇头,“继续猜。”贺显谟又想了半天,“是手术的那个问题?”“是,也不全是。”周若的回答很拗口。贺显谟被她折磨得无奈了,“你直接说吧,我真想不到了。”他绞尽脑汁把每句话都分析了一遍,除了这两个问题之外,他没发现自己还说过什么能惹起她怀疑的话——不对,这不是怀疑,是盖棺定论了。“你记得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么?”周若继续问贺显谟。贺显谟点点头,他当然记得,那个答案对他来说非常重要——“嗯,你当时差不多就是现在的反应。”周若双手抱胸打量着贺显谟的表情,“松了一口气,逃过一劫的感觉。”贺显谟被周若的形容说得皱眉,认真想了半天:“有么。”他自己是真的没有意识到。“当然。”周若得意地扬起下巴,“你那点小表情还想逃过我的眼睛。”这话听起来有种对他“了如指掌”的意思,虽然是带着戏谑的玩笑话,可贺显谟听完之后却有种周若在跟他撒娇的感觉。他“嗯”了一声,淡淡地说:“看不出来你在我身上花这么多心思,连表情都研究透了。”周若原本是想嘲笑他在她眼皮子下面翻不出水花来着,没想到贺显谟竟然能顺着这根杆子往上爬,她无语得不行,在他胳膊上打了两下,“要点脸吧你!”周若手劲儿不小,但贺显谟完全不带躲的,等她打完之后,话锋一转,问她:“你真不生气?”周若:“气什么?”贺显谟:“你应该不喜欢这种背后的阴招。”“是不喜欢。”周若欣然承认,反问他:“那你呢,明知道我不喜欢还做?挑衅我?”贺显谟:“……”周若拿起瑜伽垫旁边的按摩棒举到贺显谟面前,当成话筒:“采访一下,当时你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在想什么?”贺显谟摇摇头,“不记得了。”周若挑眉,明显不相信。贺显谟:“没骗你。”他其实都不太记得自己当时的心境了,那个阶段他正处于情绪的极端,做出来的事情完全没有逻辑可言,到现在再问他讨要一个原因,很难讲。最后,贺显谟自嘲地笑了笑,“可能就是疯了,想把你的事情都搞砸。”